超市裏人來人往，席沈褚抱著寧樂樂走在後面，寧讚走在前頭，一邊走一邊回頭跟兩人說話。

“買棵娃娃菜吧。”

“娃娃？”寧樂樂眼睛一亮，顯然對此很感興趣。

寧讚失笑：“不是你想的娃娃，娃娃菜是長這樣的。”

“哦……”寧樂樂撇撇嘴，看著寧讚手裏的“娃娃菜”有些失望，“為什麽它是娃娃菜啊？”

“咱們晚上把它煮了，你吃完我就告訴你。”寧讚笑著挖坑。

寧樂樂看一眼寧讚手裏的娃娃菜，沈默著緩緩低頭，低到不能再低了，他又迅速擡頭，又看了一眼那棵娃娃菜。

一邊對這棵娃娃菜很有興趣，另一邊又實在是不想吃它。

寧讚好笑地看著他，試探著把手裏的娃娃菜放回去：“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，你要是說不吃呢，我就把它放回去了啊。”

說著，寧讚果然把娃娃菜放回了櫃臺。

他剛剛把菜放回，另一只手就被一雙小手抓住了。

寧樂樂從席沈褚懷裏將整個身子探出來，兩只小手放在寧讚手臂上，與其說是抓，不如說是抱，它兩只手並在一起的大小還沒有寧讚的胳膊粗。

“嗯？”寧讚看了眼寧樂樂落在自己手臂上的手，又微笑著看寧樂樂，“怎麽說？”

“爸爸——”寧樂樂小小聲喊了一聲。

“嗯，要走嗎？”寧讚笑道，“那我們走吧。”

“爸爸——”這會兒寧樂樂是真的用雙手抱住了寧讚的胳膊，半個身子靠在寧讚胳膊上，“爸爸爸爸爸爸。”

“有什麽事你說啊？”寧讚還是笑，雖然明知道兒子的想法，就是不說出來，等著兒子主動開口。

席沈褚一直穩穩地抱著寧樂樂的腰，免得他靠在寧讚身上的時候突然不穩。

寧讚說完這句話的時候，他看了寧讚一眼，看清了寧讚眼底的戲謔和愉悅，最重要的是他眼底的星光，以及突如其來的熟悉。

一時間，竟挪不開視線。

寧讚註意到目光落在他身上，擡起了頭，恰好與席沈褚的目光對上。

詫異席沈褚眼神的深邃，正打算跟他說話。

還沒張嘴，手臂就被拉了一下。

“爸爸，我們買娃娃菜好不好？”寧樂樂認真問道。

被兒子一打岔，寧讚幾乎忘記了席沈褚，臉上再次掛上淺淺的笑：“娃娃菜買回去，你要吃哦。”

“可以少吃點嗎？”寧樂樂湊到寧讚下巴的位置，擡著頭看著寧讚的眼睛，眼睫毛忽閃忽閃的，小小年紀就深谙賣萌的用處。

寧讚笑了一瞬，立即收斂笑意，板著臉嚴肅道：“當然不行，既然娃娃菜是你要買的，你就一定要多吃，至少吃一半。”

說著，他拿了一棵娃娃菜放在寧樂樂面前。

跟大個頭的白菜相比，娃娃菜的個頭算得上“瘦小”，放在掌心的位置，也只是比寧讚的掌心大一點而已。

但要是跟寧樂樂比，這棵娃娃菜無異於龐然巨物。

更何況寧樂樂還是一個十分討厭吃菜的小孩。

半棵娃娃菜對寧樂樂是什麽概念可想而知。

“爸爸，我們能商量一下嗎？”寧樂樂又學會了用一個新詞。

寧讚憋著笑，仍然面色嚴肅：“說吧，我給你一個機會，你要跟爸爸商量什麽？”

“我可不可以少吃點呀？”寧樂樂已經蹭到了寧讚身上，緊緊抱著他的脖子，還試圖從席沈褚懷裏掙脫。

席沈褚也很配合，在確認寧樂樂不會掉下來的情況下，緩緩松開手，讓寧樂樂徹底倚在寧讚身上。

寧讚無奈，只好托著兒子的屁股，把自己的手當成凳子，讓寧樂樂坐在上面，這才繼續跟寧樂樂“商量”。

“你要少吃多少？”寧讚問道。

“一點點行嗎？”寧樂樂小聲問道。

“那肯定不行的，不然還是不買了吧，反正我也不是很喜歡吃。”寧讚故意說著，假裝抱著人離開。

寧讚剛一動作，寧樂樂突然轉身，沖著席沈褚伸手：“可愛叔叔，爸爸要把我抱走了，救命啊！！！”

這一喊，周圍同樣在逛超市的人都悶笑起來，眼睛更是時不時落在寧樂樂身上，還悄聲跟身旁的人低聲聊著關於寧樂樂的話題。

不止是其他人，寧讚在聽到寧樂樂那一聲喊之後，也忍不住，笑出聲來。

笑完之後，他瞪了就要上前的席沈褚一眼，拍拍寧樂樂的屁股：“我告訴你，這個時候你找席叔叔也沒用。”

“那什麽時候有用啊？”寧樂樂順著寧讚的話問道。

“你說呢？”寧讚挑眉。

“那我不找可愛叔叔了。”寧樂樂有些垂頭喪氣。

寧讚擡手把他額頭上的頭發往後捋：“那你還買不買娃娃菜了？”

“要買的，爸爸。”對於這一點，寧樂樂非常有原則。

“那你要吃多少娃娃菜？先說好，只吃一點點可不行。”寧讚故意板著臉嚴肅道。

寧樂樂突然深吸一口氣，然後重重地將這口氣呼出：“好的，爸爸，既然你這麽說了，那我吃三點點娃娃菜吧。”

“三點點？”寧讚對寧樂樂突然的新詞感到莫名其妙。

“對啊，”寧樂樂理直氣壯掰著手，“爸爸你看，吃冰淇淋的時候，三口就很多啦，我也只能吃三口呢，所以這個娃娃菜，我吃三點點吧，一點點，兩點點，三點點，真的好多好多呀。”

寧讚被寧樂樂的理由逗笑：“數數是這麽數的嗎？三點點很多？”

“爸爸說的，三口就很多啦，我只能吃三口冰淇淋。”寧樂樂瞪著圓圓的大眼睛，把責任推回到寧讚身上。

寧讚很想說寧樂樂說的是歪理，仔細一想，這麽個轉換法似乎也沒什麽問題，一時間父子倆竟然陷入了僵持狀態。

打破這個僵持的是席沈褚。

“走了。”

父子倆同時回頭看著席沈褚，又看著席沈褚手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多出來的手推購物車，而此時，空蕩蕩的購物車裏赫然放著一棵娃娃菜。

兩人又同時看著席沈褚，只不過一個是欣喜，另一個是無奈。

“我比較喜歡吃娃娃菜。”席沈褚面無表情地把責任攬在自己身上。

這個時候突然說自己喜歡吃娃娃菜，真假還未可知，不過他也沒打算揭穿，反而瞇著眼笑：“既然你喜歡吃，那當然要買，晚上這頓，娃娃菜席先生可一定要吃完啊。”

“可愛叔叔加油。”寧樂樂給席沈褚打氣。

席沈褚眼裏閃過一絲掙紮，雖然很快轉瞬即逝，卻還是留下了蹤跡。

寧讚看的席沈褚的表情變化，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。

席沈褚無奈，轉而看向寧樂樂：“樂樂要坐在車子上嗎？”

說著，他把購物車上的兒童座椅打開，示意給寧樂樂看。

寧樂樂想也沒有，立即點頭：“要要要。”

說完，他猛地往席沈褚身上撲。

寧讚被寧樂樂帶的踉蹌了兩步，身形有些不穩，好在小孩子的力氣雖然大，卻也不至於把他帶倒。

他的腳動了下，穩住身形，正打算站直，腰上突然多了一條手臂，緊緊箍著他。

寧讚擡頭，再次跟席沈褚的眼神對上，他腦海中瞬間想起之前被他遺忘的那個眼神，心裏的疑惑更深。

還是覺得，好像在哪裏見過。

寧讚沒有說話，席沈褚率先松手，放開了他的腰，嚴肅地看著寧樂樂：“寧樂樂，你知道自己錯在哪兒嗎？”

自從見到寧樂樂開始，席沈褚對寧樂樂的稱呼一直都是“樂樂”，且每一次喊樂樂的聲音都很溫柔，這大概是第一次，他用嚴肅的語氣，且用全名喊寧樂樂的名字。

寧樂樂也被喊的楞了一下，或許是席沈褚嚴肅的語氣特別唬人，小孩眼睛裏立即聚起了淚水，咬著牙不發一言。

寧讚看著兒子淚水盈眶的樣子，擡手就打算擦淚水，只是剛剛擡起一點，他的手就被壓了下去，而且被緊緊握住，按住。

席沈褚的手很有力，手心處還有很多老繭，以至於他的手握著寧讚的手時，寧讚的第一感覺實在覆雜。

至於席沈褚這邊，按下了寧讚心軟的手，他仍然面無表情看著寧樂樂。

“寧樂樂，你想一下，你知道自己犯了什麽錯嗎？”

寧樂樂小心翼翼看著席沈褚，癟癟嘴：“席叔叔——”

寧讚嘴角迅速勾起又落下，很快恢覆面無表情的模樣。

得嘞，這一兇，死活不肯改口的可愛叔叔立即變成席叔叔。

早知道讓兒子改口這麽簡單，他之前還費那麽多勁幹什麽？

雖然心裏覺得好笑，寧讚面前依然不動聲色，甚至沒有太多表情變化。

席沈褚沒有因為寧樂樂的改口而動容，依然板著臉：“你知不知道，你剛才差點讓你爸爸摔了？”

小孩子對很多事都不太懂，席沈褚不說，他大概永遠也不會想到自己的所作所為有什麽不對，寧樂樂也依然如此，甚至在席沈褚開口之後，他都不明白為什麽席沈褚兇他。

這會兒席沈褚把原因告知，寧樂樂突然想起了剛才發生的事，也意識到了自己好像做了什麽不該做的事。

“以後要撲之前，不能太快，你的速度一快，再加上你的體重，就會有很大沖勁，就算是你爸爸，也不一定能抱住你。”席沈褚的臉色柔和了一些。

而寧讚這邊，在聽到席沈褚的話之後，終於笑出聲：“我覺得你比我更像一個嚴父，不過你這麽跟樂樂說，樂樂怕是聽不懂。”

寧讚話音剛落。

席沈褚的表情突然僵硬。

寧讚再次覺得忍俊不禁：“席先生確實挺可愛的。”

席沈褚：o*/ω*o

作者有話要說：  讀者“喵嗚嗚嗚嗚”,灌溉營養液+102019-03-13 00:34:0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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